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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生宏观:2025年经济政策两看点,贯穿全年。

时间:2024-11-27 17:51:30 标签: 8 0

作者:陶川邵翔裴明楠 钟渝梅 李潇宇 川阅全球宏观

展望2025年的宏观经济与政策,我们认为存在贯穿始终的两大看点:一是特朗普上任后在经贸领域的布局之招;二是中国走出外部不确定性的破局之道。前者的关键在于认清“加征关税”这张明牌背后的“已知的未知”;后者的核心则是中国如何通过有效拉动内需摆脱低通胀。

1 布局:特朗普明年会如何出招?

2025年全球经济和外部环境最大的变数,就在于特朗普归来之后的布局,以及由此带来的变局。从前期的人事提名和政策准备来看,“特朗普2.0”所带来的短期冲击可能比“特朗普1.0”任期更大,我们认为至少有三个方面值得关注:

一是人事任命更快,意味着政策或将以组合拳的形式更快出台。今年胜选后的15天内,特朗普提名了16个内阁成员,远快于2016年同期的5个。而且结合特朗普的竞选宣言和人事安排,其实能够非常迅速和明确找到特朗普在各个领域的施政重点。如在移民领域进行严控和大规模驱逐;在外交领域或更加聚焦中国;在经贸领域更加注重关税的使用,以及在财政方面,要减税和减支两手抓。

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,这些政策可能会在明年同步、快速推进,而不是像上一任期那样,有一个很明显的先内后外的重心变化——2017年主要是减税,2018年及之后才逐步转向移民、关税等政策。而这种迅速、求变的组合拳对于美国和全球经济的冲击无疑会是巨大的。

二是对华收紧和加征关税可能会来得比较快。特朗普在今年提及对中国加征60%关税、取消中国最惠国待遇、对从墨西哥进入美国的汽车征收200%的关税等措施。

我们预计,美国或最快从明年一季度开始,逐步实施加征关税的计划。当地时间2024年11月25日,特朗普表示其将在上任第一天就宣布对加拿大、墨西哥以及中国加征关税,打响了关税政策的“第一枪”,我们预计后续可能还会针对中美之间的其他问题,进行相应的关税调整,例如第一阶段协议,中国市场准入以及中美贸易逆差等问题。在2025年一季度特朗普有可能进一步宣布加征关税的分阶段实施的计划,2026年中期选举之前落地新的贸易法案来重新定义中美贸易关系。

当前美国对华商品征收平均关税税率约19%,我们预计明年提升的幅度可能在20%左右(即平均关税税率升至40%附近),明年直接提升至60%的概率较小。商品顺序上,预计明年优先加征战略性商品(例如芯片相关、关键矿产等);而非战略性商品(尤其是对美国国内通胀影响较大的)的关税调升或根据情况缓步推进。

三是美联储明年暂停降息的风险在上升,这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国内应对政策的布局。对于2025年特朗普的政策力度,我们预计基准率情形是:1)驱逐非法移民的实施力度有限(一年驱逐50~100万人),2)2025年美国对华商品征收的平均有效关税税率提升约20个百分点至40%。3)减税永久化的法案顺利通过。

这一基准情形下,我们预计美国实际GDP增速在2024和2025全年分别为2.5%和2.0%;失业率受益于驱逐非法移民维持在4.5%以内的低位;通胀环比增速从当前0.2%的水平到2025年Q3达到0.4%附近,考虑到基数效应,CPI同比增速呈“V型”走势,在2025年中降至2.0%附近、2025年末回升至3.4%。

由于失业率低位、且“再通胀”风险并不大,我们预计美联储在今年12月降息后,明年或还有2-3次降息,下半年美联储可能暂停降息(当然这可能并不意味着本轮降息周期就此结束,2026年仍有继续降息的可能)。这对于明年中国如何安排内外工具来应对特朗普冲击,提出了更高的要求。

我们认为,有了上一轮贸易冲突的前车之鉴,加上对于疫情后经济运行规律的认知,中国正在不断完善政策的“学习曲线”:经济将更加注重名义增长的回升、如何下好财政的“先手棋”则是破局的关键。

在外部不确定性加剧的背景下,2025年中国经济的核心矛盾在于如何有效拉动内需和促进外贸多元化,扭转市场的预期和增强私营部门的信心。政策的破局尤为关键,从当前来看,存在两种角力的思路:

第一种思路立足以我为主的先手棋。即无论外部环境如何变化,必须用强有力的政策信号改变低通胀,这就需要在扩大内需和供给侧改革上形成组合拳。

第二种思路青睐相机抉择的后手棋。即考虑到外部风险的长期性,政策应留有余地以备不时之需,以阶段性(两个季度内)托底经济为重,择机再加码。

哪一种思路更合理?由于当下中国经济较“特朗普1.0”时期非同日而语,我们认为一方面应汲取特朗普第一任期的贸易冲突的经验;另一方面也要认清近年来(尤其是疫情后)中国经济的运行规律。

2 应对贸易冲突的三点经验

回顾上一轮特朗普在全球发动贸易冲突的对华影响,我们认为如下三点经验对未来的应对是有参考性的。

一是立足于稳定内需的基本面,有利于避免预期的自我实现,从而变被动为主动。 上轮贸易冲突期间,美国持续加码关税政策的“底气”就部分来源于其扎实的内需与强劲的基本面(2018-2019年美国市场组合多为“股市涨、债市跌” 或者“股市涨、债市涨”,反映市场预期美国经济软着陆)。而国内来看,2018-2019年基本面预期一旦转为被动,可能难以仅凭政策应对就完全扭转。

二是,出口商可以通过不同方式腾挪空间来缓解冲击,但未来转口和美国制造业回流相关产品会更受影响。 2018年中美贸易冲突期间,通过第三国转口、或是开拓新市场的产品其实收获了“正反馈”。但“特朗普2.0”所面临的情况可能与此前不同,或有两类产品的腾挪空间会受到较大冲击:

第一类是通过转口贸易来规避美国关税和制裁的产品,若美国后续实施更精准打击、或是对所有国家加征关税,那通过第三国转口这一出口路径也会变成“死路”。这一类产品多为大宗商品和部分劳动密集型产品,如塑料、橡胶等,它们加工复杂程度相对较低,供应商更容易被替代。

第二类是制造回流至美国的产品,在特朗普强调加速制造业回流的情况下,这部分产品出口机遇将变少。这一类产品大多集中在农产品或技术密集型产业,包括肉制品、蔬菜、交通运输等。

三是,汇率贬值虽然可以一定程度对冲关税,但初始水平很重要,跟随式的被动贬值往往强化贬值预期。 回顾上一轮贸易冲突,2018年初人民币汇率并没有的明显的贬值趋势,更低的初始水平赋予了汇率一定的贬值空间:随着2018-2019年的5次关税加征,人民币兑美元贬值11%到7.1,相当于抵消了美国加征关税税率的60%以上。

但本轮不可同日而语。人民币在2023年4月至今已经历多轮走弱,共贬值5%至7.2水平, 考虑当下的起点已经较高,关税造成的贬值预期可能被放大,因此被动式的跟随策略可能已经不再适用 。央行这次或需要“未雨绸缪”,更多地使用逆周期因子等工具,兼顾汇率贬值的幅度与节奏。

3 当下中国经济的运行规律

以史为鉴,我们认为面对“特朗普2.0”时期的贸易冲突,当务之急是政策应对上要有“底气”,这同时也需要总结当下中国经济的运行规律,在关税冲击到来前未雨绸缪。

近年来(尤其是疫情后)中国经济通常在一季度“开门红”后回落,而后在走势上也是“易下难上”。探究其背后的规律,我们认为涉及到政策脉冲、出口惯性和地产下行这三个方面:

其一,政策脉冲后进入“真空期”,经济一季度后趋于回落。经济“开门红”的趋势变得愈发明显,背后主要有“两股力量”推动,一是近几年政策集中在年底发力、其带来的经济脉冲效应于次年一季度释放;另一方面是由于开年地方大多将项目前置。

但年中的政策“真空期”,导致经济高景气度的持续性不足。至少从近三年GDP季调后环比的走势来看,经济都在“开门红”后出现回落,包括多在二季度走弱的PMI也证明了年中实物工作量落地情况变低。 “开门红”的宏观开局已经容易形成噪音,而将经济的高景气度延续离不开政策的适时、适量推出。

其二,出口通常上半年稳中有进,但下半年易稳难进。 通常在一季度春节扰动的背景下、出口增速波动会比较大,不过随后大多年份二季度都伴随着出口增速的回升,但下半年出口趋稳或小幅下滑的可能性较大。展望2025年,出口“先扬后抑”的走势或被放大:

“先扬”是因为在美方可能分阶段对华加征关税,上半年可能会存在“抢出口”的现象(如2017Q3-2018Q1期间我国对美出口增速明显快于别国);而“后抑”是因为随着时间越往后推移,关税的税率或逐步升高,尤其是下半年、临近年末,美方很可能会兑现取消中国永久正常贸易关系的承诺,出口的承压会越来越明显。

其三,房地产持续下行拖累了消费增速回升的中枢。 2015-2019年社零增速的中枢在9%左右,而2022年以来则大幅降低至3-4%。究其原因,一是与地产相关的消费品分项直接占到限额以上社零的7-8%,并在2022年以来其零售额同比增速长期为负,拖累整体社零;二是房价的走弱损伤了家庭资产负债表并影响了居民的消费倾向。

因此只要地产下行之势难以扭转,政策就有必要着眼于地产之外的消费,并以更大力度对冲。从今年来看,政策的短期答案是汽车与家电“以旧换新”。而着眼长期,改善收入与就业、稳定居民的社会保障可能是扩大内需更关键的抓手。

4 经济和政策的破局之道

结合上述经验和规律来看,我们认为相对于历次应对外部冲击和经济下行,当前政策的“学习曲线”日趋成熟,这也意味着政策下好“先手棋”比“后手棋”更为重要,这并不排斥针对每一种情形的关税冲击做好预案,但“以我为主”,扩大内需这一基本盘是不受制于外部环境的。因此,即便货币政策由于汇率约束有可能成为“后手棋”,但财政政策下好“先手棋”是重中之重。

在此背景下,我们预计2025年官方的实际GDP目标将继续定在5%左右,预算赤字率扩大至4%附近,特别国债和地方专项债的发行规模分别增加至2万亿和4.5-5万亿。同时,相对于实际GDP增速,官方隐含的另一个更重要的政策目标是名义GDP增速向实际GDP增速的收敛。

图17展示了我们对于2025年GDP的预测,虽然目标在5%左右,但由于潜在的关税冲击和经济结构的转型,我们认为实际执行中的底线思维将更加明确,即目标偏低度在0.5个百分点的范围内(不低于4.5%)亦是可接受的,因此我们预测全年实际GDP增速为4.6%。同时,由于关注到名义GDP与实际GDP增速的背离,我们预计无论是供给端还是需求端的政策都将更聚焦于这一点,以推动名义GDP增速逐季回升,扭转居民和企业的低通胀预期。

从GDP的组成来看,出口何时拐点?房地产能否止跌回稳?消费有多大后劲?构成了我们预测的三大看点:

出口:“先扬后抑”趋势或被放大,上半年与下半年形成对冲。 2025年美方加征关税节奏可能比竞选宣传时说的“60%”要温和很多,从目前看“60%”情形出现的概率在下降。假设在基准情形之下,2025年上半年出口上升空间与2018年“抢出口”期间相似;下半年美国对华加征20%关税、整体税率达到约40%的水平。那么我们预测,2025年出口增速可能从上半年的7.2%跌至下半年的-10.0%,致使全年出口增速约为-1.7%。前文已经提到,比起2018年,当前汇率主动贬值的空间较小,因此人民币大幅贬值以缓解出口压力的可能性不大 。

地产:投资延续出清,房价显著分化。 一是根据目前政策的重点主要集中于保交楼(白名单),并提出“严控增量”,我们认为2025年地产竣工面积小幅回暖,但难以弥补新开工面积继续回落带来的投资缺口,预计2025年地产投资继续回落9.0%;二是未来专项债支持收储改造保障房项目,或仍受到租金收益率、项目盈亏问题而推进偏缓,我们预计明年地产销售面积与非一线城市房价均继续回落10%,但随着房贷利率进一步放松,房价有望在一线城市的二手市场初见企稳迹象。

消费:“以旧换新”再加码巩固成色。 相比出口和投资,消费可能是明年众多不确定性中相对的“确定性”,参考2009-2010年促消费政策的中途加码与接续,本轮“两新”政策有望在明年两会前后落地加码,并延续至2025年底。规模上,我们预计明年以旧换新的资金支持可能扩容至5000亿元以上,若依据2023年1.06的财政消费乘数,则对应拉动全年社零1.1个百分点以上,支撑2025年社零同比增速上行至5.0%左右。

同时,促消费的意义还在于提振物价,推动GDP的“名实相符”。根据历史上社零与CPI走势同步的特点,明年社零5.0%左右的合意增速可对应0.5-1.0%的CPI增速,从而有望在明年扭转2023年二季度以来GDP平减指数连续为负的局面。

在上述逻辑下,我们认为2025年财政政策将作为扩内需的“先手棋”。 2025年将践行“中央财政还有较大的举债空间和赤字提升空间”这一举措。 正如我们此前的财政系列报告中所述,财政加力可能遵循的是“两步走”原则,即先对微观主体的资产负债表进行修复、后开始正式刺激内需。2024年大规模化债政策落地、修复地方资产负债表之后,2025年正值中央财政加大“举债空间和赤字空间”的好时机。

我们认为将官方财政赤字率提高至4%左右是可行之举。一方面,在不考虑账目之间相互调转的情况下, 2024年前三季度公共财政收支已形成了4.1%的赤字率 。另一方面,本着蓝佛安部长所说的“大钱大方、小钱小气”原则, 2025年成为政策重心的“惠民生、促消费”更需要“集中财力办大事” ,但今年将隶属于政府性基金预算、对项目收益有要求的特别国债投向“两新”其实已是“超纲”, 2025年财政若想加大对养老、生育等领域的支持力度,或更多需要通过发行普通国债为财政支出予以支撑、而非特别国债 。

2025年政府债规模很有可能从11万亿元跨越到15万亿元。除了4%的财政赤字率,我们认为还有的几项财政工具为:(1)2万亿特别国债(其中1万亿元依旧为投向“两重”、“两新”的超长期特别国债,还有1万亿元为商业银行注资);(2)4.5-5万亿元新增专项债(其中0.8万亿元用于化债,0.5-1万亿元用于土储,其余3.2万亿元用于支持基建及其他领域);(3)2.8万亿元特殊再融资债(其中0.8万亿元来自于2024年剩余未使用的限额空间)。综合来看,2025年政府债规模或达到15.3万亿元,比2024年新增4.3万亿元。

货币政策方面,2025年在内外平衡中,汇率的“重新校准”将是关键,核心问题在于如何在汇率的约束下配合财政下好“后手棋”。 今年9月中美同步宽松已经反映了汇率目标仍是央行政策重要考量,但是在关税新因素的影响下,汇率“稳定”的标准肯定是变化的,因此汇率的”重新校准“对于明年货币政策的空间十分关键。

什么时候“重新校准”?最早很可能在第二季度。首先明年3月可能是美国加征关税的最早时点,且美联储大概率仍在降息周期,汇率与货币宽松均有一定调整的空间。其次内部而言,经济在二季度存在降温的“惯性”,相比“稍晚”的2024年三季度政策重新启动,我们认为2025年在关税的压力下,货币政策的“破局点”前置到二季度是很有必要的。

以史为鉴,上一轮贸易冲突期间国内的货币政策应对可分为两个阶段:一是2018年4月至2019年年中,面对美联储加息以及关税对汇率的压力,央行仅降准未降息;而到2019年8月美联储开启降息后,央行才同步开启降息。

在此背景下,我们认为明年一季度,降准或将是的常态化的对冲工具,7天逆回购利率则保持稳定,但考虑到地产需求仍待提振,5年期LPR利率或单独调降20-25bp。而随着汇率目标重新校准以应对关税加码,明年二季度及以后7天逆回购可能有调降30-40bp的空间。

同时,本轮的新变化,还在于更加注重配合财政的协同。随着新一轮化债与财政发力,我们预计明年二季度末至三季度将是政府债发行的高峰期,期间央行或将加大新流动性工具(包括公开市场国债买卖、买断式逆回购等工具)的使用规模,降准75-100bp,保持流动性的合理充裕。

5 风险提示

1)美国经济、政策超预期:美国通胀、就业等经济指标超预期,导致美联储降息大幅偏离预期。

2)美国对华征收关税力度超预期:若征收关税力度超预期,对我国出口影响较大,导致国内经济下行压力加大。

3)地缘风险超预期:俄乌冲突等有升级外溢可能,影响中美政策。

4)测算结果与实际存在偏差:测算基于的假设与实际情况不完全一致,导致测算结果与实际不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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